東勢百姓公廟

保安祠沿革:

保安祠前身座落在東新國小與公會堂下方,當年係以牛車運載骨骸上來今址(係選在夜晚時分進行運搬工作)。遷入新廟,並於該年農曆1116日舉行落成典禮。也在該年落成前訂名「保安祠」,此所以保安祠年度兩次大祭拜,一在中元普度;一在1116日,後來,為方便記憶,改在1115日祭拜(可能在1970年代之後),由是綿衍傳承。今又遭受921大地震,白骨重曝天日、經由地方人士管業鐿夫婦、劉繼才等大力奔走,募集善款,乃遷建於第一公墓百公礲、讓見證東勢演進滄桑的先人遺骸,終有安魂立魄之所-「保安祠」(已重建完成)。

今之中山國小(9.21全倒,今已完全清除成空地)對面為「台中縣立老人福利服務中心」,其在日治時代為「公會堂」原址,公會堂前有根四角石柱,此柱下方50~60公尺處為墳墓地,墓地中供奉有集四方骨骸而祭的「大眾爺」,「敕封」石碑應是該地所有。

1910年代,日本人在中山國小今址,擬設置專供日本學童就讀的學校,於191341日開辦豐原尋常高等小學校之「東勢角分離教室」招生,夥同公會堂等公共設施之規劃,是否形成該地下方墳墓地之遷移計畫也未可知,然而,將此等大量骨骸遷移的工作,卻落在民間士紳身上。

發願處理這批骨骸的發起人,即東勢鎮第1112屆鎮長楊明諭的祖父楊維才先生。楊先生在1920年代,於東勢經營酒家(菜店),而劉坤德的祖父劉阿水先生(當地富有士紳)常光顧楊家酒家,因而楊、劉結識為好友。

1920年代,由於某緣故公會堂附近墳地必須清除,楊、劉商定,劉阿水先生提供其父親擁有的土地,建造收容骨骸之廟,楊維才先生由是進行募款。於是,1926年在今之本街32號興建土确厝的廟體,兩人亦已募得四千多日元,此筆募款由楊維才友人代管,不幸的是,俟廟蓋好之後該款項卻遭代管人花光,劉阿水先生慨然承擔,幫楊墊發工程款,解決困境。然而,這塊地後來並非傳給劉阿水,而是登記在老三劉同來名下。 劉同來先生過世後兒女分家,保安祠這塊地分給其第二個兒子劉阿祿先生,其後,復傳其子劉火德先生,但目前由劉石坤負責處理,夥同四周土地,另有賴姓土地所有人等,雖謂貢獻鄉里,並無過戶,由是土地所有權仍屬私人。日治時代以迄光復,保安祠的管理,殆由劉家、保正或里長擔綱,且延請廟祝處理例行事務。  

由於保安祠屬陰廟,平時寂靜肅穆,香火並非繁盛,然而,1950年代以降,本街日益繁榮,服務業日增,流浪漢、乞丐亦漸聚集,並以保安祠為家(乞丐仔子小時後就住在百姓公廟長大的)。此間,以保安祠位居鬧區,曾有鄉人倡議遷移,皆因該廟靈驗而作罷。

1972年進行骨骸總整理,以白棉布重新包裹骨骸,同時,重建金亭(樂捐者有詹雲昌、張明珍、劉福寧、鄧平、趙松添、詹昭能、宋炳南、朱進益、許阿平及許嘉財)、油漆廟體、換瓦、換柱等作局部翻修。稍後,廟前廣場另行加蓋鐵架遮雨棚。

鄧平係受地主劉火德之託代管,當時諸多流浪漢、乞丐住祠中,若有重病或亡故,皆由鄧平送醫或料理後事,所需經費則向里民募得或祠中油香錢,保安祠儼然成為社福中心。從林務局的伐木;其後又有「中橫」道路的施工開發;和「德機水庫」的興建,這段時期,可以說是東勢最繁華、最熱鬧的時期,只見當時的東勢,有相當多的「酒家、茶室、旅社、理法店、、、」。當時由鄧氏管理,因勢利導,期間可能係保安祠香火最鼎盛的年代。

保安祠集東勢地區二百餘年人事滄桑失落記憶而祭,見證本街由荒野,經拓墾而繁華,自1926年立祠安頓魂魄、人心,維繫人地、人神、人鬼、人際關係於不墜,香火庇蔭蒼生鬼神,看盡在地風花雪月、人情世故,於1995年之後漸歸平淡。1999921日凌晨,再度見證無常,舊骨重現天日,殘紅夕照,陰陽同悲;今昔輝映,和光同塵。

 保安祠考

.墓(石)碑及香爐之引證:

        保安祠的石碑計有5塊,茲依可能性、遠近順序略述之。

『第一塊』長、寬、厚各為25.8×10.2×2.8公分,上橫小字為「敕封」,中浮刻「大眾爺」,下橫小字「神位」,以其浮刻有別於其他石碑,且「敕封」之故,判釋為最早的清朝時代物品,最可能係由保安祠前身,位於今之中山國小下方約百公尺遠處的墳墓地移來,時間或已超過150年。此「敕封」是否即官辦義塚,筆者無法確定。

        『第2塊』大小為61×25×6公分,平板凹刻,直書 「萬善同歸」。

『第3塊』 131×53×9.3公分,亦為凹刻「萬善同歸」,上有雲彩花紋,兩者皆無年代,推測造於清朝,但是否遷移而來或在地所有,則無法判斷。

『第4塊』86×49.5×10公分,右刻「明治辛亥年夏月脩」,中凹刻「萬善同歸」,故為1911年所製,「脩」當動詞,同「修」,也就是日治時代在中山國小下方,或本街的墳場之大眾爺、萬善公處,曾於1911年整理之,但經察訪者無人可指陳這些石碑的出處,斟酌再三,至今仍無法,以今人常識去臆斷古人。

『第5塊』99×71.5×11公分,可確定係蓋保安祠之際所鑲入,而受人祭拜迄9.21之前者,橫書保安祠,右左對聯(面對石碑):「保全臻上理,安靜識歸真」,中刻「萬善公之神位」,這是最新的一塊墓碑,夥同同時製作的麒麟鳳凰浮雕108.5×75.5公分,以及左右護石各2塊,即9.21之前本街里民熟識的神案前文物。

廟中尚有一塊匾額,上記「保安祠丙寅年落成」,丙寅年可能為186619261986年,以其他口訪得知,1926年最是可能。

『第5塊』(正面)神位或墓碑之前,原有一水泥桌,分上下二層,上或後層有3個香爐,下或前層有2個香爐,5個香爐皆為石製。最外面(前層)的香爐正面長、寬為37×23公分,刻花紋,後面刻有「花月酒家梁秀蘭敬贈」,推測大約製作於1960~1970年代;其後半圓形香爐最寬處約25公分,右書「壬子年」,左刻「弟子傅阿春」,壬子年的可能性年分別為185219121972年,最可能的應該是1972年,也就是鄧平擔任里長、整理骨骸的時段,因為廟外金亭也是建於1972年。

上後層水泥桌有3個香爐,中間一爐橫書「萬善爐」,23×19.5×15.8公分,推測可能為1926年保安祠落成時所造;左、右各一小石爐,無年代,匠工古樸,有可能製作於清朝時代,也就是從前身處遷移今址。

土地公另有一香爐,右立「戊申年」,左書「秋月立」,戊申可能為19081968年,筆者尚無把握推論,但傾向於認為係1968年所製作。

以上為物證年份考。此外,骨骸堆中許多陪葬物或首飾等,悉遭破壞、丟棄,筆者僅撿拾數件,存放在保安祠貨櫃內,其中有件耳環,經胡湘彗老師託故宮紀小姐初步鑑定,認為係1880~1920年間,民間流行的雕花耳環,成分約含銅80%、錫20%,此等百姓遺物保存甚少,彌足珍貴。

據此推測,日治時代之前的萬善公、大眾爺至少有二處,最後合併於保安祠。保安祠風貌:

廟體坐東朝西,寬12公尺;面對廟門,左側為林開鎮住宅,右側葉海澄住所,鐵製遮雨棚為廟前原廣場,9.21前設欖柵,金亭在雨棚左側外,棚下為木製供品桌。保安祠全屋為土确厝,廟門由間隔木板組成,漆為藍青色,兩扇門中間漆成朱紅圓面。土确堆砌的樑柱,外部偽裝為紅磚堆疊,實則由磚紅及白色油漆所塗成。

進保安祠,左側置一「后土」牌、 一神桌、一香爐,即土地公所在;中間祭品桌之後,排置5個不同年代香爐,爐後即「萬善公之神位」,骨骸屋以骨骸堆積上抵屋頂,包裹骨骸的棉布腐壞後散落滿地,將門堵住,9.21之前已無法打開。面對此神位,左骨骸屋旁另有間骨骸屋,右骨骸屋右側一空屋為倉庫,後方為另一間骨骸置放所,所有骨骸屋早已過飽和,此次9.21後整理,計得2萬餘具人骨。

     林開鎮住所後方一室,為剛上任不久廟祝蔣世英住處,蔣氏70餘歲唐山人,原為鋸木場工人,退休後前往中國探親,其兄過繼一兒子給他,蔣氏還幫乾兒子完婚,其後又返台,住保安祠,以資源回收為生,19997月朱進益里長委以每月5,000元擔任廟祝,9.21不幸往生。

骨骸考:

依據所有受訪人言及骨骸來源及其他資訊大致如下。

1.中山堂(公會堂)下舊有清朝大批骨骸遷移而來。

2.本街墳墓地改建成街肆之際,陸續撿拾而來。

3.以日治時代及之前的骨骸為大宗。

4.收集的骨骸的空間範圍,包括東勢、石岡、新社、和平四鄉鎮,但以東勢人為主,最遠殆至天冷、大茅埔等地。

5.東勢人之外,另有二次大戰戰死日人、林場拖木馬亡故工人、開中橫公路罹難人員、車禍或橫死之人、原住民等。

6.骨骸大多屬無主、無嗣等窮人居多,但亦有百年前由中國來台懸壺濟世的白姓中醫師或曾當過「官」的「賢人」。

7.傳聞可能有荷蘭人。

8.因時代變遷,子女出國或離鄉,不便掃墓,硬託廟祝處理者,少數。

     保安祠歷史沿革

相關背景

依據宋增璋(1970)、周鍾瑄(1717)的「諸羅縣志」以及諸多筆者收集的台灣史料,多見引用郁永河的「番境補遺」所述,說是鄭經於1670年率兵征伐「斗尾龍岸番」,深入至今之南投國姓鄉域,「時亭午酷暑,將士皆渴,競取所植甘蔗啖之」,這些甘蔗似乎是原住民所種植者,則是否為荷蘭人當年所教化出的農耕?無論如何,鄭氏入台之後,原來的荷蘭人是否流竄全台各地也不無可能,然而史料似乎未見提及。此殘遺荷人史,或為台灣史失落的環節,不意在東勢保安祠遺骨中,見有碩大頭顱,被林撿骨師(30餘年撿骨經驗)比喻為怪物或猩猩近緣(註:此即一種偏見),且大腿骨亦有超越一般長度者,推估身長或達190公分或2公尺。然而,非經確切科學實證,無法下達判斷。而東勢居民亦有表達,該鎮應混有荷蘭血統者。然而,郭伶芬教授惠示意見認為,荷人墾地僅到北港而已,且荷人來台不過二千餘人,身份大半為士兵,若說有荷人到中部,以傳教士的可能性較高,但目前筆者僅止於示疑,無法判釋。

陳炎正(1995)主編的「東勢鎮志」,由史料推論最早開闢東勢者應與軍工匠伐木採料有關。1770年匠首鄭成鳳率領小匠近百人,進入東勢地區築寮採料;東勢首屈一指的古廟仙師廟,供奉木匠守護神的魯班公,創建於1775年,故而一般咸謂東勢開拓史迄今(2005)大約230年。由平埔族樸仔籬五社之大馬僯之分布區,乃至歷來開拓細節非本文旨趣,在此不擬著墨太多,僅依保安祠文物及口述歷史有關部分敘述之,以下則略述械鬥與移民背景。

18世紀之東勢地區,漢人與原住民相互討伐、爭端不斷,直到1825年東勢及豐原的平埔族遷移至埔里社之後,移民與原住民的動盪始較穩定,東勢最早的街肆位於中寧里,舊稱寮下,時間約在19世紀初,南平里、延平里則稍晚,本街即隸屬中寧里、東安里、南平里、延平里、北興里。然而,另一類動盪則來自移民本身。

東勢鎮志等文獻對移民變遷過程及原因並無詳述,而日治時代初期台中辦務署長關口正隆(1901),奉命調查的報告「台中地方移住民」,則集文獻與口訪較完整的交待。關口引述吳子光「一肚皮集」,說漳、泉人先渡來台,多在海邊平原,富裕者較多;粵籍人士因受到「清廷兩廣總都施瑯」所頒布的「台灣編查流寓則例」嚴禁粵籍人士渡台,以防止台灣成為反清復明的根據地的影響,其後管制鬆弛,粵籍才能渡海來台來,因是晚來,多墾山地,多貧窮且須冒險與原住民對抗。閩人資力較雄厚,粵人則靠勞力去墾植新地,但收益有限,常將辛苦開拓之土地,廉價出讓給資產家,包括如貓羅堡阿罩霧庄(霧峰),曾有粵人曾良基、何福興、巫安仁等族人居住,後來賣地而遷至東勢。然而,「閩粵二族間其所以東遷西移頻繁者,完全因為分類械鬥之結果而來…..全台灣到處有此械鬥,尤以中部最為劇烈。其遠因溯自朱一貴(事件)」;山崎繁樹、野上矯介(?,1988譯稿)亦以「生活競爭演變為種族私鬥」來詮釋清朝時代的閩粵傾軋。

1769年鳳山縣閩、粵械鬥;1775年彰化發生漳、泉最早的械鬥,經林爽文煽動而聚落分類互鬥,更由漳、泉再延伸閩、粵之鬥;1782年、1786年、1806年及1809年的漳、泉械鬥,難民數以千計、動亂非常;依據彰化縣志第383頁記載(周璽,1830),1826年(道光6年)發生閩、粵械鬥,「內山葫蘆墩(豐原)等處,則互相焚殺,不可復制。沿至大甲溪以北,淡屬閩、粵,亦皆分類焚殺」。

關口正隆(1901)引述,18304月「又有歹徒散佈謠言,掀起族別械鬥,可謂爭鬥時起,是時有叫劉章仁者,為東勢角之粵人挺身而出勸導地方息爭,另方面請官府諭止,雙管齊下爭鬥始停」,因而清政府頒發「克紹前徽」(註,原文錯誤) 等匾額鼓勵(彰化縣志);而前此,1786年林爽文事件之後,粵人「原住北庄神崗(東上堡)及牛罵頭(清水)地方各庄的廣東(粵)人,有者移住至,南坑庄、葫蘆墩、東勢角(東勢)等地方;另外因嘉慶14年(1809年)之械鬥,有者移住至東勢角及苗栗各地;又,葫蘆墩、南坑庄、鎌仔坑口(註:豐原市鎌村里)、茄莖角(註:應是茄志角或加志角,即潭子鄉嘉仁村)、軍功寮(註:台中北屯區軍功里)等地方,原為泉州人的居住地,但因道光24年(1844年)及咸豐3年(1853年)二次械鬥後,即移住至此庄」,換句話說,因為戰亂、械鬥的緣故,開墾清水鎮的客家人在1786年之後,遷至南坑庄、豐原及東勢;18441853年的械鬥後,另一批客家人又遷至豐原及東勢。加上藍興堡原客家人四大庄以及霧峰客家人,也因這二次械鬥,遷移至東勢。

因此,我們認為另波大規模拓殖東勢或在19世紀中葉,且械鬥必為主因之一,也因而懷疑保安祠二萬具骨骸當中,其在原址的中山堂(日治時代)下方,有可能包含械鬥亡故的骨骸。

然而,光憑上述記錄,很難論斷保安祠骨骸中是否包括由械鬥而來者。東勢固然是中部地區客家人在械鬥後,向內山遷移的最後根據地,一般台灣史研究者往往認為械鬥並無在東勢發生,因而械鬥的骨骸不致於流落到東勢。問題是械鬥規模有大有小,有無記錄,而東勢在地不盡然沒有械鬥。

在「仙師廟」抄錄石碑文獻中,其中有塊告示碑,即劉枝萬(1962101頁)所登錄的「誣控肆毒示禁碑」,頒布於1852年,劉氏登錄該碑在三山國王廟前左側,砂岩所刻成,遺落道旁,無人重視此文物,今則由仙師廟管主委撿拾,存放於仙師廟內,且文字磨損已更加嚴重。碑文主述,1851年前後,「奸民較捏欺上,肆毒橫行俗尚刁橫,弊端日出」,誣告株連,隨便抬屍亂告、敲詐,藉口搶奪、霸佔,搞得怨聲載道,因而由官府勒碑示禁。 另一塊「嚴禁自盡圖賴」碑(註:劉枝萬似無登錄),並無時間標示,內容也是禁止人民誣賴亂告,因為當時的東勢人自殺率很高,「小民愚蠢,動輒輕生,買命誣告,其親屬聽人挑唆,無不砌詞混控,牽涉多人,意在求財,兼圖洩忿」。 換句話說,1850年代東勢似乎動盪不安,不僅閩、粵不盡和諧,客家人似亦因墾地勢力而自鬥,窮人自殺或死亡率特別高,因而官府三申五令,連下二道「石碑示禁」,此說不定亦有械鬥情節也未可知。

東上堡:今臺中縣豐原、東勢兩鎮,潭子、神岡、石岡、新社四鄉,及苗栗縣卓蘭鎮之全部,臺中市北屯區之一部分。康熙間,本堡與東下堡原合稱「貓霧」堡,1734年,分為貓霧東堡,1760年代,改稱「東上堡」。1720年左右,葫蘆墩一帶之平埔族岸裡社「番」歸附,其頭目自為業主,從事開墾。1723年,粵人墾首張振萬(註,原文筆誤)等,與「番人」約,投資開鑿水圳,灌溉「番田」,乃以得未墾埔地為報酬,開闢神崗庄(在神崗鄉)、頭家厝庄、甘蔗崙庄、加志角庄(均在潭子鄉)。同時,潭仔墘庄,亦為移民進入。乾隆初,漳州詔安人廖舟,向平埔番族得到葫蘆墩地方開墾,遂闢岸裡新庄(即葫蘆墩街,在豐原市),爾後街肆發達,閩、粵移民相繼而至。1772年(有記載為乾隆351770),粵人更溯大甲溪拓地,有劉啟東者(疑應為「匠首」鄭成鳳於乾隆三十五年二月適逢臺廠大修之年,需料眾多,乃進一步率匠百餘人「正式」進入東勢角搭寮做料而正式開設東勢角軍工廠),富於財勢,僱匠工百餘人,從事伐木。1775年,潮州大埔人曾安榮、何福興、巫良基等,率眷族渡來本堡,大事開墾,闢建石崗仔庄及土牛庄(均在石岡鄉)。1778年,粵人劉中立、薛華梅設寮於社寮角庄(在石岡鄉),「番割」交易,藉與「番人」約和,遂越大甲溪,並以東勢角(即東勢角街,在東勢鎮)為基地,進入上新、下新(在東勢鎮)二地,著手伐木開墾。約1796~1800年間,東勢角街(即今東勢鎮之本街)漸次形成。同時閩人亦於大甲溪畔,建溪洲庄(在神岡鄉)。1802年,粵人林時猷,開石圍墻庄(在東勢鎮),並設隘「防番」。1808年,粵人劉阿滿,募「平埔番」百餘人,進墾新伯公拓地,先後墾成上城庄、下城庄(即新伯公庄,均在東勢鎮)。1810年,校栗埔庄(在東勢鎮)一帶,俱告墾成。1815年,粵人劉半立等入水底寮,與「番人」約,得埔地開墾,建水底寮庄(在新社鄉)。1819年,粵人劉秉項等,開闢石壁坑庄(在東勢鎮);又有同籍江復隆等,拓罩蘭庄(在苗栗縣卓蘭鎮)。是時,七份庄(即水井仔庄,在新社鄉)亦相繼拓成。1826年,粵人葉華雲者,率壯民五十餘人,入中嵙山開墾,但「番害」頻起,乃設隘防護。至1857年,經通事傅庚居間與「番」約和,中嵙庄得以墾成。1862年之際,大坑地方(在臺中市北屯區),亦有漢人前來拓地,因番害甚劇,未獲墾成。1875年之後,於水底寮以南一帶設置防隘,始達成開闢大坑庄之目的。1886年,劉銘傳擴大推行「開山撫番」,於東勢角設撫墾局,自此山地漸開,全堡盡闢。」;此等開拓史可另參考洪敏麟(1984)。上述宋增璋之敘述,「墾首張振萬」應改為張達京,因為張振萬是墾號,不是人名(郭伶芬教授指正)。

關口正隆(1901)的中譯本可能存有許多「筆誤」,關於粵人曾良基、巫安仁等姓與名可能係錯置,但重點係在提供保安祠骨骸來源以及本街發展史的思考。

以上即文獻背景之開拓史,此外,彰化縣志(247)有一關於東勢角的重要資訊:「道光六年 (1826)秋八月,東勢角災於回祿,延燒民舍六百餘家,貧民無栖止處,生不得食,死無以葬」,說明1826年之際,本街鄰近地區發生大火,連綿毗鄰住戶達六百,可見早已形成市鎮,但並非今之本街所在,因為本街當年可能只是墳墓地,宋增璋的描述似乎僅就文獻推測者。林衡道(1974)記載本街保安祠創建於1850年代(咸豐年間),可能指的是其前身,但1850年代正是二次械鬥移民之後,或接近的年代。

本街街肆口訪拾遺與發展史:

由上述文獻及口訪推知本街暨其相關發展史如下。

發韌於中寧里(寮下,註,有書為寮腳,似不宜、閩南語音之誤)的東勢開拓史,1770年代以仙師廟為中心,(乾隆三十五年二月適逢臺廠大修之年,需料眾多,乃進一步率匠「正式」進入東勢角搭寮做料而正式開設東勢角軍工廠)進行伐木鋸料之拓殖,及至1800年代而形成聚落,1809年之後再一批客家人遷入。

1800~1825年間漢人族群日益增加,不斷向四週挺進,1825年平埔族人主體遷往埔里,而聚落發展已具規模;1826年農曆8月本街的大火災燒毀六百戶民宅,其後或就地重建。

18441853年二次械鬥後,應有大規模客家移民湧入東勢,推測民宅已漸由寮下向本街方向推進;1850年代以降,今之本街及中山國小下方,殆為客家庄聚落邊緣的墳墓地。械鬥及早期移民的無主骨骸或已堆聚在上述墓地(註,筆者在保安祠骨骸找到具有明確年代者,最早為道光庚戊年,即1850年,但該骨骸係1992年始置放保安祠)。

19世紀後半之東勢聚落,或依其族群生齒之正常繁衍。1886年清廷劉銘傳進行「開山撫番」政策,東勢角設立撫墾局,伐樟取腦、抽藤鋸板等持續進行。甲午割台,1898年設置台中縣東勢角支署,轄下有3個區役場,1901年改為台中廳東勢角支廳。

日治時代初期系列變革中,一些行業似乎被迫遷入本街,例如受訪者劉雙貴之祖父(金飾工),於1927年遷至保安祠(本街32號)旁建屋。而1910年代,今之本街124號王桂米先生(1919年生)係在該址出生者,王氏家族約在1910年之後,自土牛遷移至此,當時本街124號附近並無其他住屋,且係墳墓地;王家以做醬菜發跡。

換句話說,本街由墳墓地改建為住宅區大約落在1910~1930年間,而邱阿完女士於1941年嫁來本街124號之際,本街已完全是商店、住宅區,且1942年開張的豐原客運已設站。 另一方面,19161917年中部地區發生2次烈震、2次激震,本街或有屋損、再建也未可知,但1920~1930年代曾有日人田中先生在本街蓋了7棟房屋售予當地人;1935421日,新竹、台中烈震,東勢地區聽到宛似遠雷的隆隆地鳴,且石壁坑一帶發生嚴重的地陷(王京良,1964),本街房屋受損狀況尚待追查,但筆者確定保安祠完好。此次地震,卓蘭很嚴重。

    「東勢本街於1895年日人來到前,一般庄民仍稱之為「岡頂」,乃雜草叢生之亂石地帶,均作為放牧耕牛與墓園之所在;依照本街所有店鋪(9.21之前)均有騎樓走廊看來,很可能係在1906年台灣第六任總督上任後,所頒布之建築法實施後始發展之街路;自北興里崁面開始發展,延伸至延平里第一橫街,其中南平里本街路面特別寬闊的原因,係發展較後之緣故。」

據此可確定,本街之形成街肆,當在1910~1940年代。此間,我們懷疑1913~1930年可能由墓地改建為住宅的情況最熱絡,因為由保安祠出土的骨骸中,許多包裝頭顱的舊報紙顯示大正二、三年(19131914年)、1928年(英文報紙)的記年,可能代表清理墳地所得;1935年大地震之後,建屋可能為另一高潮。 光復後東勢鎮人口約近3萬人、4,600戶,以後增長較快速的時期在19501960年代,1970年之後大致停滯在6萬人口上上下下;而經濟、生計方面,東勢由始迄今皆以林、農為主,約在1953年以降,香蕉市場熱絡,且1959年大雪山林業公司開始作業、出材,東勢形成林產重鎮,該年度東勢支線鐵路亦行通車營運;橫貫公路則自1956年開工,1960年正式通車,以東勢東豐大橋橋頭標誌為起點。

堪稱林業城的東勢鎮,及至1988年大雪山示範林區管理處結束直營伐木為止,可謂歷史上的林產經濟時代。農、林主導下的東勢本街附近,約莫在1960~1970年間繁榮達顛峰,單就大雪山林場千餘名員工及其眷屬出入、中橫旅遊、農產熱絡等,造就「服務業」亦達頂盛,旅舍估計約有72家、酒家十餘家、茶室更多、撞球間林立,筆者在保安祠整理墓碑、香爐的年代中,赫然發現一較大型石製香爐,正、背面的長、寬各37×22公分,背面刻字:「花月酒家 梁秀蘭敬贈」,可能即在該等盛年所製作還願者,當時,保安祠左對面即有2家酒家。而1970年之後,本街開始改建為現代化建築。 換句話說,保安祠香火最繁華的時代,落在1960~1980年代,因為特種行業嗜好祭拜大眾爺等靈廟,且生意不佳之際,常見祈願。

由於行政院長蔣經國於19726月提出十項革新政風指示,1972年之後,東勢的「服務業」亦受波及,1969~1970年之處理風倒木以降,林產經濟日益萎縮,1980年代之後,服務業殆已飄零消逝。

1999921日,空前大震,本街大約10間房屋中,存有5~6間之舊時代土确厝,夥同保安祠等,一夕而近乎全毀,或可代表新、舊時代建築最劇烈的分水嶺。

董芳苑(1975)則認為「有應公」係台灣風土特有的信仰,本質為枯骨崇拜,散布全台、十分普遍,因而董氏將之列為台灣的「十大祀神」之一。人死為鬼,鬼分善、惡,善鬼即有人供奉者,亦名「有緣鬼魂」;惡鬼即無人理會的鬼,又叫「無嗣孤魂」,在陰間無所歸,淪為餓鬼,因而在陽間作厲。董氏敘述台灣開拓初史,閩粵移民多水土不合、瘟疫橫行,或為原住民所殺,或因分類械鬥,台灣府誌載:「客死無依者,纍纍相望也」,人們碰見四散枯骨,集之建嗣,若有靈驗,便謝以紅彩一面,書寫「有求必應」,「有應公」便因而得名,亦有隨意命名如「金斗公」、「大墓公」、「萬應公」、「普度公」、「老大公」、「萬姓公」、「大眾爺」、「義民爺」等,其中「大眾爺」係死於分類械鬥而集體埋葬者;「義民爺」係地方為抵禦土匪戰死而集體埋葬者。據說無緣骨骸非常靈驗,不論好事、壞事皆有求必應,相傳有應公對賭博、大眾爺對失物特別靈驗,是以賭徒都供奉有應公,家庭主婦都供奉大眾爺。又,有應公隨處可見,規模大多很小,建坪50坪以上者,全台僅三處,新竹新埔的集義亭及萬善堂,竹東石壁的萬善祠,均分布在客家村落。至於祭拜日,有應公、大眾爺及義民爺都是七月二十九日。

台地流民甚多,客死者亦多,加上重洋遠隔,音耗不聞,內地眷屬搬運困難,難使無主之柩停積日久,纍纍相望,令人傷心慘目。如不予處置,久之亦成嚴重的社會問題。在此情形之下,乃有義塚之設,使無主暴露枯骨或由地方官建置義塚,立法收埋;或由好義之人,見骨收瘞,捨地而埋,俾使『生有地、死葬有方,以安幽魂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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